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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小張……」我等小張稍稍微冷靜了一點才說道:

  「我有辦法……讓你忘了李筦媛,我有『遺忘』的禁言……你要嗎?」

 

  「遺忘?」小張抬起頭來看著我,眼睛相當紅腫,但卻依然堅定:

  「我不會選擇遺忘,更別說是靠外力幫忙,這是我自己該承受的事。」

 

  「嗯……我也是這樣想。」我嘆口氣,沒有再說什麼。

 

  「妳說得對,我不會忘了妳……」小張輕輕對已經沒了氣息的李筦媛說道,跟著他小心翼翼地將李筦媛放下,緩緩站起來,走到陳語如身前,開口彷彿想要說什麼,但畢竟還是沒有說出來。

 

  「謝謝。」陳語如依然摀著自己的臉,先開了口:「謝謝你救了我。」

 

  「妳知道我是喜歡妳的……我吻她是因為……」小張聲音細如蚊蚋,一點都不像個大男生。

 

  「我知道。」陳語如倒是落落大方:「你剛才做的很對,她是個可憐人。」

 

  「妳的傷……」小張看著陳語如手掌邊緣滴下的血,有些手足無措。

 

  「不要緊,就只是毀容而已。」陳語如的堅強讓我也吃了一驚,但很快我就看出她只是故作平靜。

 

  「不管妳變得如何,外表怎麼樣,我都不會改變。」小張低聲說道,無比堅定。

 

  陳語如微微一顫,看起來好像有那麼一瞬間受到感動,但她似乎很快又想起來自己遭到毀容的事實,她緊緊摀著自己的臉,驀地高聲道:

  「我有說我喜歡你嗎?你以為每個人都跟她一樣?我根本不需要你對我好,張威丞,以後別再來找我!」

 

  小張愣在原地,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

 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,很快地就有救護人員和警察衝上來,一時間教室內無比混亂。躺在地上的學生被抬上擔架,陳語如也被要求送往醫院急救。

  而地上李筦媛的屍體,則先沒有被移動,要等檢警相驗。所有在場的人除傷者之外,都被要求到警局做筆錄,我和小張也是。但我四下張望,阿房卻早已趁亂離去,還帶走了李筦媛掉落在地的「刃之卷」。我心裡一陣悵然,雖然阿房明知道「刃之卷」的恐怖,但畢竟最後還是過來幫助我們,如果當初聽她的話等她師兄來,是不是結果也會不一樣?

 

  但又怎麼可能讓小張空等幾小時不來救陳語如?

 

  只能說事態的發展似乎早有註定,悲劇……或許無可避免……

 

  小張一直默默地看著陳語如離去,他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,又像是我認識的那個剛強漢子。跟著他又回到李筦媛身邊不遠處,靜靜地坐了下來。

 

  我陪著他坐下,一直到警察帶所有人到警局之前,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。

 

 

  做筆錄的時候,我看得出來對面的警官都一副相當苦惱的樣子,看來大家的供詞都是一樣,但偏偏又叫人難以置信,不知道警方會怎麼「解釋」這次的事件。

 

  我和小張一起從警局走出時,已經是下午快要四點的時候了,我抬頭望向天空,沒有半片雲朵,是純淨無暇的藍。

 

  如果人的心也能像天空一樣,昨天還是烏雲密佈,今天就碧空萬里,該有多好?如果李筦媛在做那些事之前,也能抬頭看看天空,是不是能夠懸崖勒馬?

 

  小張也跟著我抬頭看著天空,良久,他像是想通了什麼,緩緩開口說道:

  「洛,剛才李筦媛手上那本書,就是你們說的什麼『刃之卷』?」

 

  「沒錯。」我和小張一邊往學校的方向漫步,一邊說道。

 

  「李筦媛會不會是因為這本邪書,才變的如此激烈?」

 

  我愣了一下,小張這樣講似乎也對,馬學長只是唸了「心之卷」的幾個字,就做出脅迫美女社長的事情。李筦媛直接擁有了「刃之卷」,是不是更有可能因此而性情大變,最後走上極端?

 

  「有可能……」我嚴肅地道:「這些書統稱『始皇綱』,我總覺得不是什麼正派之物。」

 

  「如果真是這樣,那李筦媛死得就不明不白。」小張緩緩說道:

  「我不會輕易讓事情結束。」

 

  「你的意思是?」

 

  「我要毀了這些邪書,還李筦媛一個公道。」小張一字一句,斬釘截鐵。

 

  我沉默了下來,小張所說的我相當認同,但我們的力量卻實在太過薄弱,光是一個使用「刃之卷」的李筦媛,我們就完全不是對手,若是那第三本書更加強大,究竟要如何對抗。

 

  「必須加強自己的力量……」我喃喃自語地道。

 

  「沒錯,必須加強自己的力量。」小張目中放出了神采,我知道他又有了努力的目標,或許這可以讓他好過一些。

 

  「還有,洛……」小張忽然有些遲疑,跟著終於決定問道:

  「會不會有一個『禁言』,可以讓陳語如的臉,回復原狀?她不喜歡我沒有關係,但我不想看她這樣痛苦。」

 

  「一定有……」原來他想的還有這件事,我輕輕點頭道:

  「我相信一定有。」

 

  「嗯!」小張微微一笑,瀟灑至極,充滿了魅力:

  「我們去找出來。」

 

 

  「加特!!」我對著前方的樹枝喊了一聲,樹枝應聲而落。

 

  「休伊納!!」順著我手指之處,有點像六脈神劍一般,還未落到地面的樹枝從中斷折。

 

  自從上次李筦媛事件後,我徹底了解到能力不足所可能造成的結果,當時若不是我的「法爾」和李筦媛使用的「禁言」功效差太多,第一次攻擊她時,勝負就該分曉了。只是我真的能對李筦媛一個女孩子說出這種傷害性的「禁言」嗎?

 

  總之不論如何,強化自己的實力是第一要務,畢竟第三本「始皇綱」還未現身,沒有人知道將來會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敵人。

 

  包括「加特」、「加斯伐」和「休伊納」,經過一個多禮拜的練習,我大致上都已經熟練。因為當時聽李筦媛說了之後,音調節奏都深深烙印在腦中,故在尋找正確發音上並無太大困難,只是如果說我和這三個「禁言」簽訂了契約,阿房他們那些人雖然拿了「刃之卷」,卻沒辦法再簽訂這三個屬於「太陰」等級的攻擊性「禁言」,應該也會很嘔吧!

 

  「洛!」小張遠遠地就叫了一聲,我轉頭看向他,他則很快地跑向了我。

 

  「洛……李筦媛的喪禮,就訂在這星期六,明確的時間和地點我再跟你說。」小張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,但我看得出來,他只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感。

 

  「嗯……我會去。」我點點頭。

 

  「多謝……我也希望能趁這個機會,把一些事情做個了結。」

  小張緩緩說道,我看著他的眼睛,似乎看出了些什麼。

 

  經過這次的事件,小張似乎又有了些改變,原本相當豪朗的他,現在總會不時流露出些許悲傷的神情。

 

  身為他的至交,我也常試著想開導他,但總是很難成功。

 

  或許,該讓時間,沖淡這一切……

 

 

  李筦媛的喪禮上並沒有來太多人。

 

  大多都是她的親友,至於大學同學,除了我和小張之外,好像只有來幾個跟她同系的學生。

 

  李筦媛的母親站在會場最前方,一身黑色連身套裝,臉上的神情相當淡漠,彷彿這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喪禮,而只是一場單純的會議一般。

 

  李筦媛的死,最後被警方判定為「畏罪自殺」,只是何以完全找不到兇器,也無法判定其自殺的方法,想來這會列為警界的懸案之一。對李筦媛的母親來說,自己女兒發生挾持人質又畏罪自殺這樣的事,似乎並不光采,我可以看得出來,她臉上有那種恨不得喪禮趕快結束的不耐。

 

  而在她身旁,則站著一個身材筆挺,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。看起來就是事業有成,相當有自信的那種人,只是一雙眼睛飄來飄去,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。我和小張互望了一眼,知道這就是李筦媛口中的繼父了。小張的眼中似有怒火冒出,但他只是緊握拳頭,沒有任何表示。

 

  輪到李筦媛繼父上台講話的時候,我注意到小張的眼神,沒有一秒鐘離開過那個卑劣的男人。

 

  「小媛是我的繼女,不是親生的,但我像對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她。」李筦媛的繼父戲演得相當地好,講起話來充滿了感情,幾乎連眼淚都要飆出來:

  「小媛跟我的感情很好,我也常會帶她去吃飯看電影,更會花錢幫她買新衣服或她想要的東西……」

 

  吃飯看電影?!出錢買東西?!

 

  這下連我都快要按耐不住,吃飯看電影,應該都在汽車旅館裡面看吧!花錢買東西,金錢是當作獎勵?!我越看李筦媛繼父的嘴臉,越覺得一團火快要從胸腔中噴發出來。

 

  好不容易李筦媛的繼父走下台,看他不斷擦拭眼睛,不知情的人大概以為他真的哭了。他跟李筦媛的母親說了些什麼,跟著朝門外走去,看來是要去洗手間。

 

  我轉頭看向小張,他卻也同時望向我,我們兩人同聲說道:

  「我去上一下廁所……」

 

  「你也是……」兩人又同聲說了一次,跟著忍不住唇邊都泛起了笑意。

 

  我們不再說話,兩人一齊站起,悄悄地走出門外,跟著往男廁走去。

 

  我們走到一半,又是相當有默契地各自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樣物品,我拿的是去年在跳蚤市場買的一個軟質黑色眼罩,有點像蒙面俠蘇洛那樣,小張愣愣地看著我戴上,喃喃自語道:

  「眼罩……好聰明,我怎麼沒想到?」

 

  「那你帶的是什麼?」我好奇地問,再看看他手裡緊捏的東西,好像也是黑色的。

 

  「我……看了一部電影……裡面的銀行大盜……就戴這個……」小張扭扭捏捏地回答,我把將他手中的東西搶了過來。

 

  「絲……絲襪?!哇哈哈哈!」我大笑起來:

  「你看什麼電影?!搞笑片?!」

 

  「好像是……」

 

  「別笑了啦!就這一次而已!」小張有些惱羞成怒,搶過了我手中的絲襪便往頭上戴,但十秒鐘過去之後……

 

  「洛……」

 

  「嗯?」

 

  「戴不進去……你幫我一下……」

 

  我竭力忍著笑意,好不容易幫小張戴上了那個過緊的絲襪,只見他整個面容扭曲,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笨蛋,我實在忍耐不住,再次爆笑了出來。

 

  「你再笑!我就跟你翻臉!」小張低聲喝罵,但自己大概也覺得太好笑,罵到一半也笑了出來。

 

  我知道時間寶貴,連忙勉力止住了笑意,示意小張跟我往男廁走去。我們刻意都走在陰影下或有掩蔽之處,盡量不讓別人注意到我們。

 

  快到廁所時,我也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,畢竟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。

 

  「小張,你打算怎麼做?」

 

  「怎麼做?痛扁他一頓啊!」

 

  「不,先交給我,我有個好方法。」

 

  「嗯……好。」小張對我極是信賴,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。我回想起國中跟他聯手對抗黑道的往事,感觸頗深地道:

  「能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學真好。」

 

  「哈哈!」小張用他那被絲襪扭曲的臉笑道:「我早就想這樣說了!」

 

  我們走入男廁,幸好男廁內並沒有其他人,李筦媛的繼父在洗手台前撥弄著頭髮,一邊吹著口哨,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剛才悲傷的樣子。

 

  我很快地走到他身後,低聲說道:

  「安靜!不准喊!」

 

  「什麼人?!」李筦媛的繼父嚇一大跳,猛地回頭,卻看到我們怪異的裝扮,只是他也笑不出來,有些發抖地說道:

  「搶劫?!」

 

  「我們有李筦媛的日記,裡面有些東西你大概會很感興趣。」

  我冷冷地說道,一旁的小張大概會覺得很驚訝,畢竟我們根本沒有日記這種東西。

 

  「小媛的日記……你們……」李筦媛的繼父逐漸冷靜下來,他喔了一聲,有些不屑地說道:

  「你們要錢對吧?」

 

  「聰明,我們到沒人的地方談一談吧!」

 

  男廁後方轉角處就是一塊不太會有人經過的空地,我和小張押著李筦媛的繼父到了空地,小張狠狠地將他推撞在牆上,看得出來小張已經不太能壓抑自己的憤怒,我連忙開口道:

  「你應該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,看看你有多少誠意解決。」

 

  「嚴重性……你們知道些什麼?」李筦媛的繼父極富敵意地問。

 

  「都知道了,你對自己繼女做的事情。」我冷冷地說道。

 

  「那你們想要多少?」

 

  「五百萬,今天晚上之前匯到我指定的帳戶,不然我就把日記公諸於世。」

 

  小張瞪大眼睛望著我,像是有些不敢置信,我使個眼色要他別作聲,他畢竟還是夠相信我,沒有開口說什麼。

 

  「五百萬?!你們坑錢啊?!就一本日記而已!」

 

  「比起你對李筦媛做的事,這五百萬的懲罰已經太輕了。」

 

  「笑話!也不過就是一些性交易而已,我給她錢她給我身體,就算法官知道了能判多重?!就連她媽媽都默許了,我怕什麼!」

 

「性交易?!或許後來真的是這樣,但一開始呢?!你就沒有強迫過她?!」

 

  「嘿嘿!女人嘛!前幾次當然要施點手段,但又如何?你們有證據證明我強迫她?!一本日記而已,小女生常會幻想一些情節,罪證不足啦!別想跟我拿五百萬,我付五十萬當遮口費,要不要隨你!」

 

  「五十萬太少了吧?」我不屑地說道:

  「日記從她很小就開始寫了,你跟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係,不會只是輕判而已!」

 

  「從以前就開始寫?!」李筦媛的繼父變了臉色,跟著卻又搖頭道:

  「算了吧!小媛的事我很清楚,她根本沒有寫日記的習慣,就算有寫也是從大學開始寫的,不然我哪可能讓她留下這種證據!」

 

  「現在就是有這本證據!」

 

  「哈哈!口說無憑,拿給我看啊!」

 

「要不是我們有這本日記,怎麼會知道你從她八歲就開始對她上下其手?!」

 

  「笑話!她八歲的時候我根本還沒娶她媽媽,真的要說第一次也要到十二歲……」

  李筦媛的繼父忽然住口,他看到我們兩人鄙夷的神情,馬上也知道自己說溜了口,他面色驟變,跟著卻又勉強冷笑道:

  「嘿!就算我說溜口又如何?!你們兩個小鬼說的話,誰信?!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嗎?!」

 

  「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,我們說的話,法官確實也未必會信。」我嘆口氣,跟著從口袋中掏出了我的手機:

  「不過你剛說的話被錄在我的手機裡,我想可以拿來做不錯的參考證據。」

 

  「有你的!」小張在一旁又驚又喜地說道。

 

  「你們……」李筦媛的繼父面色發白,伸手想要搶奪我手中的手機,小張一個手刀就劈了下去,李筦媛繼父慘叫一聲,捧著劇痛的右手腕,緩緩坐倒。

 

  「走吧!」我對著小張道:「讓法律來制裁他。」

 

  「嗯……」小張看起來卻有些猶豫,他將我拉過轉角,到了李筦媛繼父看不到的地方,輕聲說道:

  「洛……這樣就夠了嗎?」

 

  「夠了,有這段錄音,應該足以讓檢方開始主動調查,我相信會查出更多證據。」

 

  「但我的意思是……就這樣子?法律制裁他就足夠了?李筦媛受到的苦,這樣就抵得過?」小張的臉雖被絲襪扭曲,但依然看得出憤怒與不平,或許,絲襪只是扭痛了他的臉,但李筦媛的遭遇,更加深刻地扭痛了他的心。

 

  「小張……」我緩緩說道:「我們不是英雄,也不是正義的化身,但我們必須走在正道之上,如果我們現在用私刑對付他,那我們跟他這種人又有什麼不同?」

 

  「正義……是嗎?」小張略帶諷刺地說著:「好一個正義……」

 

  「走吧!」我拍拍他的肩膀,小張沒有再說什麼,點了點頭,跟著我準備離開。

 

  才走兩步,卻忽然聽到李筦媛的繼父低聲罵道:

  「該死的小賤人!人都已經死了,還給我找麻煩!」

 

  李筦媛的繼父大概以為我們已經走了,才敢這樣肆無忌憚,其實我們只是隔了道轉角而已。小張聽了全身都劇烈顫抖起來,我連忙搭住他的肩膀,希望幫他冷靜。

 

  「喂!郭律師嗎?!我是陳董啦!」李筦媛的繼父開始講起了手機,原來他並不姓李,所以李筦媛可能是跟母姓。我用眼神示意小張先別衝動,聽聽看他要講些什麼。

 

  「有件麻煩的事啦!幫我處理一下!兩個小毛頭拿到一些證據,到時檢方可能會控告我性侵自己的繼女。」

 

  「有沒有這種事?!你管我有沒有!你是律師耶!就算有也要說成沒有!花多少錢都沒關係!去幫我買通上次那個法官,我這次也到他的庭。恐龍法官?對啦!但不是恐龍法官,是我的寵物法官,哈哈哈!」

 

  「又加價囉?!媽的!管他去死!反正花錢就能解決了啦!臺灣的法律超好搞,這種事太容易了。對了,上次你介紹的那個小妞不錯,哭天喊地的,哈哈哈!下次有幼齒的記得再告訴我,我繼女自己把自己搞掛了,沒差,反正她我也玩膩了,只是以後可能要多找外人。就這樣,掰啦!」

 

  李筦媛的繼父掛上了電話,看起來已經準備要離開了。

 

  我看了小張一眼,他的雙目赤紅,雙拳緊握,身體不住顫抖,已經完完全全地陷入了狂怒之中。

 

  我嘆了口氣,緩緩說道:

  「小張,我說錯了一件事。」

 

  「什麼事?」小張用力咬著牙,從嘴唇中擠出了幾個字。

 

  「正義已死。」我一字一句地說道:

  「只剩下我們而已。」

 

  小張點點頭,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,他大踏步地走過轉角,向李筦媛的繼父走去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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