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仔仔!真的是你嗎?!」我一時忘了這事情有多不可能,興奮地衝上前大叫。

 

  仔仔撲到我身上,用熟悉的方式舔著我的手,想要水煎包吃。我高興地差點流淚,緊緊抱著仔仔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 

  「杜比!」一道輕柔的女生聲音卻從不遠處傳過來:

  「杜比!回來!」

 

  懷中的仔仔聽到聲音,猛地掙脫我的懷抱,回頭張望,但又再看了看我,像是有點無法決定。

 

我吃了一驚,回復了一些理智。所以這隻狗不是仔仔,是叫做杜比的另外一隻狗,但是……牠明明就是仔仔啊?!牠看著我的眼神,明明就是仔仔!

 

我一時沒辦法判斷該怎麼做,那聲音的主人似乎看小狗沒過去,自己跑了過來。我抬頭看了一下她,只見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瘦弱女生,臉被帽子遮住了一半看不太清楚,但好像相當清秀的感覺。

 

「請問你是……」她怯怯地看著我,像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 

「這隻狗,很像我以前常餵的狗。」我決定直接坦白:

「事實上,我認為牠就是那隻狗。」

 

「嗯?」

 

「但是那隻狗已經被殺了,所以我很震驚。」

 

「啊?!」鴨舌帽女孩用手摀住嘴巴:「真的嗎?」

 

「這是妳的狗嗎?」

 

「是……但我是從這邊帶回去的。」鴨舌帽女孩小聲說道:「以前我也常來餵牠,還會把牠帶回家洗澡梳毛……」

 

「妳就是另一個餵仔仔的人?」我驚訝大喊:

「所以牠真的是仔仔?!仔仔沒死!」

 

「我不知道牠是不是你的仔仔,我都叫牠杜比……」

 

「牠是仔仔我確定……但是……被殺害的那隻狗為什麼那麼像仔仔?」我皺起眉頭,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

「本來就有兩隻啊?!其中一隻只有晚上才會回來,你不知道嗎?好像是同一窩的小狗。」

 

「啊?!」我愣了一下,確實,我都是早上和放學時會過來,並不知道晚上這裡的情況。

 

「所以另一隻是牠的兄弟……難怪那麼像!」

我仔細回想,當時看著滿身是傷痕的小狗,確實很難分辨牠的外表究竟和仔仔有什麼不一樣,這一切陰錯陽差,造成了誤會。

 

「妳不知道另一隻狗被殺害了嗎?」

 

「不知道,有天晚上我過來,只看到杜比自己躲在角落,好像很害怕,另一隻狗小瓜……這是我幫牠取的名字,一直都不見蹤影。」

鴨舌帽女孩的聲音相當輕柔,她好像不太習慣一次講太多話,說話的速度有些慢:

「我看杜比那麼害怕,一直纏著我要我帶牠走,就把牠帶回家了。今天上午沒課,想說帶牠來學校逛逛,結果牠就一直往這邊跑,好像要找誰的樣子。」

 

鴨舌帽女孩抬頭看了看我,我也看到她的眼睛,很漂亮。

 

「啊……原來就是找你吧?!」

 

「應該是。」我又蹲下來摸了摸仔仔的頭,現在應該叫牠杜比還是仔仔呢?

 

「謝謝妳……」想到那天也是在這裡,看著以為是仔仔的那副殘破身軀,想到那時候的痛苦和絕望,我聲音竟然有一些些哽咽:

「謝謝妳救了牠。」

 

「不不……」鴨舌帽女孩連忙搖手,很不好意思地說道:「我沒做什麼啊!」

 

我看著她相當自然的害羞模樣,忽然一個念頭莫名浮現。

 

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女孩,帶著應該已經死去的仔仔突然出現?如果真像她所說,原本就有一隻仔仔的兄弟會在晚上到這裡來,那或許這一切是真的,但……如果不是呢?

 

我疑心大起,仔細觀察鴨舌帽女孩的表情,但她一直低垂著頭,看不太清楚她的臉孔。

 

經歷了數件看遍人性黑暗面的事情,我開始無法用坦蕩的心去面對一個剛認識的人,喜歡鑽牛角尖的腦袋也開始不斷運作了起來。

 

難道她是拿到第三本「始皇綱」的「言使」?!難道第三本書是「復活之卷」?仔仔是被她復活的?如果真是這樣,那她來找我有何意義?想要利用我做什麼?

 

我看著鴨舌帽女孩的眼神越來越銳利,她忽然抬起頭來,有些不解地看了我一眼,似乎不明白我為何突然沉默下來,她的眼神卻出乎我想像地清澈,彷彿沒有任何心機。

 

「你……怎麼了嗎?」她大概也看出我眼神有些不對,怯怯地問道。

 

「沒事……」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,不由自主地坦誠:「最近總是遇到一些不順的事情,習慣性地會想很多……好像遇到好事就不會是真的。」

 

「是喔……」鴨舌帽女孩偏頭想了一下,忽然笑道:

「何必那麼悲觀呢?事情一定有好有壞不是嗎?只要耐心等待,好事總會來的,所以別愁眉苦臉了,準備著微笑就好。」

 

  我愣愣地看著她,反覆咀嚼著她所說的話,只要耐心等待,好事總會來的……

 

  不是嗎?讓人想哭的事已經夠多了,只要準備微笑就好……我唇邊忍不住浮現了笑容。

 

「我叫言洛傾,妳呢?」我決定相信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,不為什麼,就憑一種感覺而已。

 

「顧盼婷。」鴨舌帽女孩低頭,好像就連說個名字也很害羞。

 

「顧盼生姿,婷婷玉立,好名字。」我心情極好,順口就稱讚了起來,跟著又想到一件事,很自然地就問道:

「妳家就在附近對嗎?以後我可以去看仔仔嗎?」

 

顧盼婷愣了一下,我看到她的臉好像突然紅到不行。

 

「沒有男生……到我家過……」

 

「啊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我嚇了一跳,為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:

「我只是想看仔仔……」

 

「嗯!」顧盼婷忽然把仔仔抱了起來,轉身就走,我大感尷尬,也不知該不該再叫住她。只見她走了幾步,忽然又回頭說道:

「下禮拜這個時候,我會再帶仔仔過來。」

 

說完就小跑步離開了,只留下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我。

 

 

「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,因為要找你們幫忙,所以我們也不想欺騙你們,就坦誠相待了。」

 

在人潮擁擠的麥當勞,談的事情反而都不會被別人注意,所以我也大大方方地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,但被我找來的這些人,除了美女社長蘇卉芯以外,全都張大了嘴巴,一臉不相信的模樣。

 

「想不到上次中文系女生被挾持的事情這麼複雜,還跟你們有關……」卉芯學姐今天穿著一襲連身白色洋裝,出現時寶哥和狗仔陳根本都看傻了眼。她聽完我說了李筦媛的事情一直若有所思,這時才說道:「我本來以為又是『言魅』……」

 

Wait a minute!……你們真的認真討論這種事?!不是在說我們要拍的Propaganda film?」蕭大維一臉驚異地說道。

 

「大維,我在說的是真實的事件,不是宣傳影片。」我嘆口氣,蕭大維的中文理解能力還是沒什麼進步,真不知怎麼考進來我們大學的。

 

「洛傾,你平常講話是很實在啦!但這次講得實在太誇張,我很難相信啦!」寶哥搖頭晃腦地說道。

 

「有人叫你用蟑螂卵塗在頭上你都信!我說的話你不信?!」我沒好氣地罵道。

 

「洛傾你也不能怪阿寶啦!就算小弟我見多識廣,也從來沒聽過什麼講話就可以殺人這種事情,你這樣說誰會信?!」狗仔陳也幫著搭腔。

 

我嘆口氣,知道不表現一下是沒辦法取信於人的,剛好也能夠藉此試驗看看一對多的時候,「禁言」有沒有效用。我將精神凝注於圍坐在桌子旁邊的眾人,用低沉的嗓音說道:

「斯拉爾。」

 

「斯拉爾」,遲緩,但並非真正束縛行動,而是影響人的大腦,讓身體難以動彈,這是「心之卷」上的文字,從馬學長對我使用過後,我就一直記在腦中。也因為馬學長並非「言使」,故我可以跟「斯拉爾」簽訂契約並自由使用,並由此推出,現在拿到「心之卷」的那個人,可能也不是「言使」。

 

然而這個禁言感覺雖然好用,對上其他可以使用語言攻擊的「言使」卻沒有太大意義,因為無法讓別人說不出話來,所以在面對李筦媛時,我壓根沒想到要使用「斯拉爾」,不過現在讓這些不相信我話的損友感受一下「禁言」的威力,倒是相當適合。

 

只見寶哥他們充滿震驚地望著我,像是想要動作,卻又偏偏動彈不得。

 

「不可思春!你做了什麼?!」大維驚訝地說道。

 

「是不可思議……你成語到底跟誰學的?!」

 

「為什麼我動不了?!」寶哥大呼小叫了起來:「你把我催眠了?!」

 

「你被催眠還可以這樣大呼小叫嗎?安靜一點啦!」

 

「真的有『禁言』這種東西喔……」狗仔陳手舉不起來,鼻子皺成一團,想要將快滑下來的圓框眼鏡向上推,但即使是狼狽,聲音依然聽得出見獵心喜的感覺:

「哇塞……這話題可以炒很久吧!」

 

我正得意時,一隻右手忽地搭上了我的肩膀,我回頭一看,卻見是坐在我身旁的小張。

 

「你沒受影響?」我愣了一下。

 

「有。」小張的額頭微微滲出汗水,又將手緩緩收了回去:

「但你一次影響太多人,我似乎可以用意志力和你對抗。」

 
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我點點頭,又學到了一個教訓。

 

「快解除啦!不能動彈的感覺好像便秘一樣!」寶哥又唉唉叫了起來。

 

「啊!」我吃了一驚,這才想起不知道解除的方法:「我不知道怎麼解除……」

 

「搞什麼啊?!」寶哥和狗仔陳都鬼叫起來,這下不管麥當勞再吵雜,也引來了好幾個臨桌陌生人的視線。

 

「安靜點!」我低聲喝道,跟著對小張說道:

「小張,之前找你試驗,你是怎麼解除的?」

 

「不用做什麼,遲緩難以動作的感覺會慢慢消退,但這次退得快了很多。」小張邊說,邊緩緩地站了起來,舒展了一下筋骨。

 

「為什麼他已經可以動了?!」寶哥瞪大了眼睛。

 

「意大利?」大維莫名其妙地冒出這一句,我倒是猜到了他想說什麼。

 

「意志力嗎?好像有點道理。」我才剛說完,大維也已經站了起來,看來可能除了意志力外,身體運動能力的素質也有關係。

 

跟著站起來的是卉芯學姐,只是已經比小張和大維慢了十幾秒,然而我們又再等了一分鐘,還是只看到寶哥和狗仔陳兩個活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。

 

「媽的!!言洛傾!!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跟你斷交!」

  寶哥已經面紅耳赤,罵到快要聲嘶力竭。

 

  我和小張幾個人笑得趴在桌上,我忍不住調侃道:

  「你們兩個也太弱了吧?到底是身體弱還是心理弱啊?!」

 

  「相信你了啦!快放開我們……」狗仔陳滿頭大汗,眼鏡已經滑到鼻尖,偏偏又沒辦法伸手去扶,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
 

  我想到之前馬學長對我說了「斯拉爾」,我使用「法爾」讓他受到衝擊而精神受到影響,便解除了制約,可見使用「禁言」者的精神狀態穩定會影響「禁言」的持續,當下閉上眼睛,盡量將自己全身放鬆。

 

  又過了不久,終於聽到寶哥說道:

  「該死……終於可以動了!!」

 

  我張開眼睛,只見寶哥和狗仔陳攤在椅子上,累得像打了兩個小時的球,換成另一種形式的動彈不得。

 

  「這樣你們相信了吧?我們可以來談正事了。」我環顧眾人,這次寶哥和狗仔陳算是徹底服了,大氣不敢坑一聲地盯著我看。

 

  「要舉辦一場轟動全校的『跳蚤市場』,我需要你們幾位的協助……」我大概用了十分鐘,將所有工作一一解釋清楚並分配給各人,寶哥、狗仔陳雖然算是兩個天兵,但其實頗講義氣,既然答應我幫忙,我分派什麼工作他們自然也都會接下。大維是生死兄弟就更不用說了,倒是卉芯學姐一貫以她豪爽的態度答應幫忙,讓我覺得十分感動。

 

  「洛,還有一件事。」小張等我分配完工作,跟著開口說道:

  「你要我去調查校內的比賽,我有一點發現。」

 

  「喔?哪個比賽有奇怪的參賽者?」

 

  「我不是很確定,但最近不是在做校際Nike街頭籃球對抗賽的初選嗎?三對三鬥牛的那個。」

 

  「啊!那個辦得很大耶!各校要選出兩隊代表參加。」

 

  「嗯!我們學校會辦兩次初選,第一次初選已經辦過了,有一個隊伍『黑色迷幻』連贏四場,每一場都剃對手光頭。」

 

  「這麼厲害?!有校隊的?」

 

  「重點就是他們不是校隊,而且還打敗了校隊主將組的隊伍。我沒看到比賽,只是聽同學說,『黑色迷幻』其中兩名成員實力普普,但主將強到有點不可思議,四場都是自己一個人獨得十三分獲勝。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跟『始皇綱』有關?」

 

  「恐怕有關,但是無法證實……」我沉吟道。

 

「要怎麼證實?直接去找那個主將?」

 

「他不承認的話我們也沒辦法,總不可能打他一頓,逼他使用『禁言』……萬一我們搞錯了怎麼辦?」

 

「那該怎麼做?」

 

我看了看一旁的大維,他聽到籃球也是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。

 

「很簡單,我們去參加第二場初選,取得代表權,然後在校際大賽上過關斬將,直到遇見『黑色迷幻』那隊為止。」

 

  「哇……怎麼你講得好像很簡單的樣子!」狗仔陳在一旁插口說道。

 

  「是不難啊……」我哈哈一笑,伸右手搭住小張肩膀,再用左手比出手槍的樣子對著大維:

  「有這兩個超級戰友……確實是不難。」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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