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火燄吞沒寶哥的前一秒,我已經極為恐懼地預測到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。

 

  所以我喊出「加特」的時候,是完全沒有任何保留地攻擊中山裝青年。

 

  一聲奇異的聲響從他的右手傳出,跟著他的右手腕被憑空而來的力量切斷,掉落到地上,鮮血大量潑濺在地上,將地板染紅了一大塊。

 

  然而中山裝青年並沒有任何強烈的反應,只是冷冷地看著我,不發一言,跟寶哥淒厲的慘叫聲對比,令人感到不寒而慄。

 

  但我已經沒有任何餘暇能再去管中山裝青年,我衝向寶哥,用最快的速度將身上的襯衫扯下,用力往他身上撲打。小張的速度和選擇的動作跟我都一模一樣,然而即使我們再怎麼樣撲打,痛得在地上翻滾的寶哥依然被火舌殘虐著。

 

  四周傳來的尖叫聲越來越大,整個會場陷入了一團混亂,在這樣彷如地獄的情況之下,一道冰冷的意念竄入我腦中。

 

  消防灑水系統!!

 

  我猛地向上望去,看到了消防灑水系統的噴水頭就在不遠處,我立刻將手指對準了噴水頭旁的水管。

 

  「休伊納!!」

 

  水管應聲貫穿,大量的水瞬間噴落而下,我和小張不顧手上強烈的灼痛感,將寶哥推往水柱下面,終於,寶哥身上的火舌被水澆滅,只剩下全身焦黑的寶哥,一陣一陣地顫抖著。

 

  「救護車!!!救護車叫了沒!!!!」我現在才開始感受到恐慌和悲痛,猛地大吼了出來。

 

  現場一陣騷亂,我知道現在隨便觸碰寶哥,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害,只能跪在他的身邊,心裡不斷祈禱著。救護車很快就趕到,但在我心裡的感覺來說,卻好像是過了十年那樣漫長。我緊張地看著救護人員將寶哥抬上車,想要跟上去卻被制止,一名救護人員說寶哥燒燙傷太重,盡量不要讓人靠近,以免感染。

 

 

我茫然站著,大維在我身邊終於開口問道:

「洛傾!怎麼會這樣?」

 

  我如醍醐灌頂,猛地跳了起來,四處環顧尋找中山裝青年的蹤影,但是也正如我所想,他早就已經在大家將焦點都放在寶哥身上時,從容離去,地上除了那一灘血跡,他的斷手也已經不見,極有可能是被他自己帶走了。

 

  「到底他是什麼人……」我握緊了拳頭,只感受到怒火不斷蔓延,其中也包括了對自己的憤怒,若不是我提出這個主意,寶哥也不至於受到這樣的傷害。

 

  小張一定是知道我在想什麼,他拍拍我的肩膀,沉重地說道:

  「如果你有責任,那我也有。」

 

  我轉頭看了看他,一時無語。

 

  眾多好友都聚集過來,我勉強寧定心神,分派了善後的任務給大家。卉芯學姐帶廣告社成員疏散人群,結束活動。大維負責去找到那個把書帶過來的學生,把事情都問情楚。狗仔陳則在短時間內編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詞,讓這一切歸類為意外,事實上包括之後過來的警方,若我們真的據實以告,恐怕會被當成瘋子吧!

 

  說話就可以創造火燄,在瞬息之間就可以讓人燃燒起來,這不管跟誰說都不會有人相信。

 

  我很快地交待完事情後,和小張兩人一起衝到停車場,各自騎了自己的機車,往寶哥被送往的醫院飆去。

 

  急診室外,我坐在椅子上,將手埋入了臉中,小張則是靠在牆壁上,靜靜地站著,一動也不動。

 
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寶哥終於從急診室中被推了出來。

 

  「醫生!!他怎麼樣?!!」我從椅上彈跳起來,衝了過去。

 

  「全身百分之七十灼傷,其中二度灼傷跟三度灼傷各半,非常嚴重,你們是他的朋友嗎?」

 

  「是……醫生……他有生命危險嗎?」

 

  「現在要轉送到燒燙傷加護病房,病人的意識已經回復,目前沒有生命危險,但要避免感染。」

 

  醫護人員推著寶哥向電梯走去,我聽到醫生說寶哥的意識已經回復,連忙衝過去,低頭看著寶哥,只見他身上蓋著醫院的薄被,看不到傷勢如何,但臉部的灼傷相當明顯,整張臉都起了水泡,十分恐怖。

 

  「寶哥……」我聲音忽然哽咽,說不下去。

 

  寶哥的意識卻真的還相當清楚,他微微張開眼睛,看到是我,輕輕張開嘴巴罵了一句:

  「該死……」

 

「我知道,是我的錯,我害了你。」我低下頭,但知道再多道歉也無法挽回。

 

  「我不是罵你……」寶哥勉力說道:

「我罵的是自己的頭髮……該死……這下燒光,要到什麼時候才長得回來!」

 

  我張口結舌,對於寶哥現在還能開玩笑,感到相當不可思議。寶哥對我勉強眨了眨眼睛,便被送入了電梯。

 

  我想要跟進,卻被護士阻止,我在電梯外站了良久,終於默默轉身。然而一回頭,看到的卻不是小張或大維,而是一張清麗如昔的臉。

 

  「阿房……阿房!!」我猛地大喝一聲,雙手捉住了她的肩膀:

  「那個會操縱火燄的『言使』是誰?!」

 

  「我來晚了一步……」阿房輕輕一嘆,我這才發現她身邊站著另一個男子,正是她的師兄。

 

  「你們一定有關係!」我將手放開,握緊了拳頭,雙目赤紅:「我的好朋友被他燒到半死不活,如果你們再不把一切事情都告訴我,我會把你們當成同夥!!」

 

  「那又如何?」阿房的師兄冷冷地說道:

  「憑你又能怎麼樣?」

 

  「我會用盡一切方法來制裁你們。」我看著他的眼睛,絲毫不做任何退讓:

  「不是擁有力量的人就可以隨心所欲,你們追求『秦皇綱』,難道為的只是讓自己變強的私慾嗎?!為了這個就可以隨意傷害別人?!」

 

  「我們並不是為了變強。」阿房開口說道:

  「『蚩尤一族』也不是。」

 

  「『蚩尤一族』?!」我愣了一下,跟著恍然道:

  「操控火燄的那個人,就是『蚩尤一族』?!」

 

  「是,而我和師兄……」阿房用她一貫的平靜語氣說道:「是『黃帝後裔』。」

 

  

因為在醫院裡面說話太不方便,我在知道阿房有誠意對談後,便提議大家到外面找個地方好好地聊。

 

  我們走到醫院旁邊的公園,在裡面一塊草地上席地而坐,只有阿房的師兄沒有坐下,靠在離我們五、六步的一棵樹旁,不發一言地看著我們。

 

  如果不是才剛發生寶哥那樣的慘事,在這種風和日麗的日子,坐在這清幽的公園裡,倒真像是大家一起出遊一般。

 

  「可以了,就從你們『黃帝後裔』和『蚩尤一族』的關係開始說起如何?」我很快就把自己那種不切實際的浪漫想像拋開,現在不是想些有的沒的時候,寶哥是為了我才被燒成這樣,我必須幫他討回公道。

 

  「我們和『蚩尤一族』,就像光和影的兩面,從遠古那場『始源之戰』開始,就註定了永世糾纏的命運。」

 

  「你們兩族人,全部都是『言使』?」

 

  「是,言洛傾,黃帝與蚩尤大戰的傳說,你知道多少?」阿房還是一樣,喜歡出這種歷史神話題考我。

 

  「我只知道一些……黃帝用六種野獸組成的軍團攻打蚩尤,而蚩尤則有『風伯』、『雨師』助陣……還能創造濃霧……啊!這些人都是『言使』!」

 

  「對,『禁言』之戰,從太古之初就已經開始,從來沒有停息過。黃帝最終打敗蚩尤,但兩族人的戰爭並未結束,每個時代都會有一個人變成傳承標的,我們稱之為『傳人』,有的傳人會開山立派,大肆收徒,有的傳人則是孤老終身。但不論如何,黃帝和蚩尤的真正傳人,與另一人都會是畢生的宿敵,一輩子都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。」

 

  「那照妳這樣說,除了黃帝和蚩尤外,應該每個時代都會有相當有名的人物出現啊!」

 

  「當然有,就算是你們的歷史課本,也記載了很多他們的事跡,你自己想想看,歷史上有多少知名人物是相生相剋的吧!」

 

  「難道……」我張大了嘴巴,被阿房這樣一說,我腦中馬上湧上了許許多多的名字,但這又實在太過匪夷所思,讓我一時說不出來,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名字:

  「蘇秦和張儀……一個憑合縱之策聯合六國抗秦,一個則藉連橫之議瓦解六國,他們都是靠嘴上功夫撼動整個中國的人,莫非就是……」

 

  「正解!事實上蘇秦和張儀,跟秦始皇焚書坑儒有相當密切的關係。但是不一定只是靠嘴上功夫的人而已,讓我來另外再說幾組吧!孫臏和龐涓、劉邦和項羽、岳飛和秦檜……他們都是蚩尤和黃帝的真正傳人。」

 

  「這到底牽連多廣啊?!」我忍不住叫了出來:「那諸葛亮和周瑜……」

 

  「『既生瑜,何生亮』,這句話是周瑜自己說的,諸葛亮可不太想理他,三國時期的『蚩尤傳人』是司馬懿,不過那時有相當多極強力的『太陽使』,所以也造就了許許多多的傳說,像張飛在『長坂橋』以禁言大喝,嚇退數萬敵兵,就是相當好的例子。」

 

「這些人全部都是『傳人』……」我頭開始痛了起來,看起來中國歷史改天可以重新好好研究一下,或許會有完全不同的風貌。但跟著另一個大大的問題馬上從腦中浮現,忍不住叫道:

  「那到了現代呢?!現代的黃帝與蚩尤傳人?!該不會是……」

  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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