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鷹 -- 2012 浴火重生

       「我是非凡宇！」皇宇一把鼻涕，一把眼淚，又哭又笑，看起來就像個情緒激動的大孩子。

       「我是非凡宇！！」

　　非凡宇回來了，不會再變。

　　如果說因為劍三十的犧牲，而讓皇宇轉向光明面，那現在他的轉變，就是再回到了更開始的時候。

那時候，「蒼穹」眾人總是在笑著。

　　夜舞，也還在身邊……

　　方不白看著一邊哭一邊笑的非凡宇，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劇烈且出人意料的反應和轉變。但非凡宇接著又說出讓他更為震驚的話：

　　「方大哥！」

　　即使是淡泊如方不白，聽到這三個字，以及感受到這三個字的情感，還是微微一震。

　　當年「蒼穹」勢孤力薄，卻敢於發出「黑函」，直接挑戰天下，眾多高手不畏強權，往赴「天下城」支援，方不白就是其中之一……

　　「小老弟，很久不見了。」

　　「方……方前輩？！」

　　「叫我前輩實在太老了，換個稱呼如何？」

　　「方……大哥！」

    曾幾何時，自己雖然未變，卻早已忘了眼前的非凡宇，當年的模樣是如何青澀單純，卻又充滿了熱情和奇特的魅力，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幫一幫他。

　　這個非凡宇，如今又回到自己的面前。

　　「小老弟……」

　　方不白很久沒有流淚了，自從他生命中的慘劇發生，自從他看透一切，轉為淡泊，但這時，他卻發現自己熱淚盈眶：

　　「很久不見了。」

「兩個大男人……哭哭啼啼的是在搞什麼？」月熾南荒怨退了十幾步還覺得不太夠，拉著闇無庵又再退到幾名巨人鎚兵的身後，看著非凡宇和方不白的重逢戲碼，下了這樣的註解。

「你管他們在搞什麼？究竟要不要殺？！」闇無庵不耐煩地說道：

「我的永恆之壁維持不了太久！到時『逐天』殺過來，就很麻煩了。」

「亂邪那廢物還躺在那邊……」月熾南荒怨搖頭道：

「我已經沒辦法操控他，要留下皇宇和方不白兩人，很困難。」

「還有那一招不是嗎？我們兩個合作的話。」闇無庵雙眼透現邪惡：

「他們兩個都強在身法，只要封住他們的雙腿，他們又要如何遁出這萬魔大陣。」

月熾南荒怨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，跟著和闇無庵一同開始唸起了咒文。

在陣中，非凡宇和方不白視身周萬魔如無物，但兩人即使是情緒激動，還是感受到在空氣中，某種不知名因素的變化。

「來了……」方不白淡然一笑，他早就發現月熾南荒怨和闇無庵兩人鬼鬼祟祟，只是跟他們兩個的陰謀比起來，眼前非凡宇回復自我，才是更讓他在意的事。

「兩個跳樑小丑。」非凡宇神色一樣從容，雖然心境已復，不再是那個沾滿了鮮血的皇宇，但他的霸氣未失：

「方大哥，我們一人宰一個！」

「哈哈！」方不白瀟灑一笑，正要起身飛掠，然而就在他右足點地，身形正該要向前之時猛地硬生生停頓，表情看起來相當怪異。

「怎麼了？」非凡宇詫異地看著方不白，但他要走上前一步探問時，臉上卻也同樣出現了奇特的表情。

「『無可憑依之地』。」方不白面色凝重，即使是以他見聞之廣博，也只聽過而從未真正面對這樣的招術。傳聞中幻術加上魔法的極致組合，可以讓限定範圍內的空間變成「不可借力」的狀態。

「無可憑依？」

「嗯……很難解釋理論，只能說我們現在無法施展任何需要借助地面或其他物品的招式。」

「那就是說……」非凡宇攤了攤手，回到了他在很久很久以前，常見的隨性輕鬆：

「不能使用『天下第三步』了？」

「哈哈！」方不白不知為何，像是感染了非凡宇的輕鬆一般笑了起來：

「對，不能使用『天下第三步』了。」

「那既然這樣……」非凡宇雙瞳猛然緊縮，全身上下散發出了自信的霸氣：

「方大哥，我們兩個人，宰一雙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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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永恆之壁」前，「逐天」全軍共兩萬人，有條不紊的各按軍部佈陣，沒有一人離開陣列，也沒有任何一名兵士發出聲音，一萬五千名步兵挺直站著，另外五千名騎兵以絕佳騎術讓馬兒靜立。眾人雖然安靜凝立，卻彷彿都蘊藏無窮的動能，只待「永恆之壁」一倒，就將爆發。

　　前鋒輕騎兵隊長陽飛，左翼重騎兵隊長趙羽，右翼重騎兵隊長韓，中衛步兵隊長尚無移，以及禁軍隊長邢碎，在嘗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法越過或破壞「永恆之壁」後，也安靜下來，各自在自己所率部隊之前，或目注「永恆之壁」，或低頭沉思，或抬頭遙望天際。

　　他們唯一效忠的皇宇，一個人在「永恆之壁」的對面，對抗數萬兇殘魔軍，但他們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擔心或緊張的神情，因為他們對皇宇有著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賴，對他們來說，既然過不去，那剩下來的任務就是「等」，等眼前莫名出現的「永恆之壁」消失，等再次見到皇宇時，聽從他的命令。

　　然而就在所有人平靜地「等」的時候，原本負手望天的邢碎，卻忽然轉身，看向陣列後方。

　　遠處有兩道身影，快速奔來。

　　一人的身法瀟灑到讓人幾乎無法移開目光，另一人的步伐則是滄桑雄健，彷彿已歷經過世間一切。

　　無情公子和劍中之神……

　　邢碎瞇起了眼睛，身為「逐天」中最強精銳「禁軍」的隊長，他的兵法及戰陣殺伐之術必是頂尖，但武學素養卻一向是一個謎，只有一次皇宇逐一點撥各隊隊長後，給了他一個評語。

　　「八大之上！」

　　八大之上，亦即在「八大高手」之上，邢碎能得到皇宇這樣的評價，他的實力，絕對可畏可怖。

　　然而即使強者如邢碎，也知道來的這兩人，是更難惹的人物。一個是當今「天榜」第五，無情公子。另一個則是列名「初代天榜」上的頂級高手，劍中之神！

　　劍中之神並非和無情公子一同前來，他心繫非凡宇，直接探詢「逐天」動向而追來。無情公子則是在葫蘆谷救了蒼龍一飛等人後，一個人獨自趕來，兩人一前一後，無情公子卻在快要到達時，追上了劍中之神。

　　兩人並未有太多交談，他們都知道對方的想法，幫助非凡宇，是他們共同的目標。

　　然而兩人迅捷無匹的身影，到了「永恆之壁」前，還是必須停下。無情公子先掃視了前方密密麻麻，卻又井然有序的「逐天」全軍，跟著他抬起頭，看著那高聳入雲，不斷流泛著奇彩青光的怪異山壁。

　　邢碎緩步上前，拱手道：

　　「在下『逐天』禁軍隊長邢碎，不知兩位為何來此？」

　　「找我三弟。」無情公子拱手回禮道。

　　「找我徒弟。」劍中之神輩份極尊，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奉行禮數之人，所以只是用鼻孔對著邢碎回答。

　　邢碎也不在意，他目光深遂沉凝，緩緩說道：

　　「太子殿下不在此處。」

　　「你們都在這裡他不在這裡？不然他在哪裡？！」劍中之神著急問道。

　　「在這座山壁的另外一邊。」

　　「另外一邊？！」劍中之神和無情公子都是一愣，他們並沒有看到「永恆之壁」無中生有的情形，自然難以想像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　　「他在另外一邊做啥？！」

　　「對抗魔族的三個軍團。」邢碎平淡地說道，像是閒話家常一般。

　　「你在說什麼屁話？！」劍中之神心懸非凡宇，破口大罵起來：

　　「你家皇太子在那邊對抗魔族，那你們在做啥？！喝茶聊天？！」

「等。」邢碎一邊抹去劍中之神大罵時噴到他臉上的少許飛沫，一邊答道：

　　「等殿下回來。」

　　「你們沒有嘗試過去嗎？」無情公子拉住了氣到想要開打的劍中之神，並提出問題。

　　「有，但是沒用。」邢碎緩緩說道：

　　「前鋒輕騎兵隊派快馬往左右邊探，此山壁極寬，又剛好封住山谷谷口，若要進入山谷，需先向下渡河，再至山谷後方沿峭壁而上，曠日費時，且我軍並不以輕功為長，無法做到。」

　　「鑿穿呢？」

　　「步兵隊長已率工兵眾試過，此山壁為魔法構成，普通器具無法傷之分毫。」

　　無情公子看了看逐漸冷靜下來的劍中之神，後者似乎也明白了一些狀況，面色益發凝重起來。

　　「劍老前輩……若我們現在繞往後方，就算可以攀上峭壁，恐怕也來不及援救我三弟……」無情公子看劍中之神愣愣地不知在想什麼，擔心他衝動行事，連忙分析道。

　　劍中之神卻沒有理會他，他彷彿沒有聽到剛才邢碎所說的話，一個人邁開蒼豪的步伐，走入「逐天」陣中。

　　「讓路！」邢碎一聲令下，「逐天」中部份兵士整齊劃一地向旁移動，開了一條通道讓劍中之神通過。

　　「他是我的師父，我不需要考慮，亞當，救他！」

　　「我早已不配當您的徒兒。」

　　「必要的話，連你，我也可以殺。」

　　劍中之神的手從來不抖。

　　已經練劍一輩子的人，就算年紀再老，體力再怎麼樣衰退，手也不該會抖。

　　所以他很引以為傲。

　　「若不是為了要救你……」

　　「舞也不會死。」

　　但現在劍中之神的手，莫名地顫抖了起來。

　　眼前直衝天際，兩邊無止無盡的山壁，彷彿就將要向他直壓而下，那是傷痛的重量，是懊悔的重量，是無力挽救一切的重量。

　　但他這輩子，還有另外一件更引以為傲的事。

　　就是收了非凡宇這個徒弟。

　　「青出於藍……而更甚於藍……」

　　「你胡說八道什麼？！混帳東西！想賴帳是不是？！一日為徒，終身為徒！！我沒有答應，你就永遠是我的徒弟！！」

　　劍中之神豁然從身後拔出了劍，其勢之疾，迅如流雲。

　　跟著他將劍尖平指向前，動作轉為極慢，又極靜，但四周所有圍觀的兵士，包括無情公子和邢碎等人，都泛起一種怪異的錯覺，彷彿這一劍緩緩刺出，可以刺破世間萬物。

　　「師父，我要怎麼做，才能讓風止住？」

　　「破！破風之眼！」

　　「去他春宮圖的！給我破！！！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