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是孤康?那我們老大呢?」「血殺」副首領忍不住叫了出來。

 

  「被我脫了衣服綁在城外的一株大樹下,你們現在去,他還不會餓太久。」孤康聳聳肩,輕鬆地道。

 

  「血殺」的成員俱都面色大變,想不到孤康竟能以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法將首領綁在樹下,十餘人面面相覷,副首領忍不住怒道:

「我們老大和你有什麼恩怨,你要這樣羞辱他?」

 

  孤康聳聳肩,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:

  「我和他素無恩怨,今次只是湊巧選上他而已,至於你說羞辱......面子是他自己的,是否覺得被羞辱也是他自己的事,與我何關?」

 

副首領聽聞孤康這般無理至極的言語,想要發怒,卻又想到「天榜第四」行事無常,武功高至不可思議,一時不敢輕舉妄動,他面色陣青陣白,過了一會兒,終於怒聲道:  

  「走!先去救老大!」

 

  十余人齊聲應是,行動一致地離開了「月滿西樓」。

 

  孤康哈哈大笑,風破天與他略有交情,此次晚來即是因為得知孤康便在左近,想要找他幫手卻尋之不得。不料孤康原來早已設下這般陷阱,風破天又好氣又好笑,卻也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負手立于一旁,靜觀發展。

 

  亂邪葬天暗自檢視了自己的傷勢,發現孤康的指勁奇特無方,在自己五臟六腑不斷遊走,竟是難以掌握,亂邪葬天深深吸了一口氣,面色越發沉冷,跟著他驀然踏前一步,右手疾探向風破天。

 

  孤康和風破天知道虎傷更狂,故早就凝神以待,此時見亂邪葬天果然發難,兩人心神相通,亦同時出手攻向亂邪葬天,然而亂邪葬天這一下卻並不抓實,而僅只跟兩人虛對了一掌,跟著借著三人的力量,倒飛向後。

 

  「小心!」風破天怒吼一聲,卻已來不及阻止亂邪葬天的行動,只見他藉勢向後飛退,另一手卻是反手後擒,扣住了非凡宇的咽喉。

 

  亂邪葬天這一下出其不意,就連孤康也沒有料到他竟會捨下眼前兩大高手,而去為難一個毫無武功,只會一點怪步法的年輕人,夜舞驚呼一聲,便要掠上前搶人,亂邪葬天卻冷冷一哼,單手將非凡宇舉了起來道:

  「誰過來,這小子就沒命!」

 

  夜舞一驚,不敢再踏上前,亞當卻是張大了嘴巴,緊張地大聲問道:

  「你不是答應我不傷他?」

 

  亂邪葬天冷冷一笑,淡淡地道:

  「魔族行事,不論道理。」

 

  風破天外表粗豪,心思卻極是細膩,他知道非凡宇的性命如今懸於一線之間,絕不能刺激到亂邪葬天,故主動向後退了一步,緩緩地道:

「你要我們放過你?」

 

  「魔族向來不會求人。我擒拿此子,只是讓你們知道,想殺我亂邪葬天,要付出的代價......

 

  亂邪葬天低垂雙目,一手高舉非凡宇,似乎絲毫不把周遭之人放在眼中:

  「絕對不小!」

 

  風破天面色微變,夜舞更是氣得直跳腳,孤康卻好整以暇地搬了張椅子坐下來,翹著腳懶洋洋地道:

  「不管你殺不殺他,今天都是你敗我勝,就算你殺了他,又與我何關?」

 

  風破天雖然和非凡宇相識不久,卻極是欣賞這個年輕人,如今眼見孤康竟毫不在乎非凡宇的生死,忍不住怒道:

「孤康兄!枉你身為天榜第四!竟說出這種話!」

 

  孤康哈哈一笑道:

「天榜天榜,是我訂下的嗎?與我何關?!」

 

  風破天見孤康如此憊懶,也不由得氣結,突然卻聽一個聲音極為吃力地硬擠了出來:

「老大......

 

  風破天驟然轉頭,發現出聲之人,竟是喉嚨被亂邪葬天緊緊掐住的非凡宇。

 

  亂邪葬天倒也沒料到非凡宇還能開口,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,將手掌略略放鬆。非凡宇勉力吞咽一口口水,又再吃力地道:

「你剛才喊的那句話......很帥......

 

  「哪一句?」非凡宇沒頭沒尾的一句稱讚,不僅風破天張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,整間酒樓的人也都被他嚇了一跳,不知道一個命懸於「魔」手的人,為何還有心情評斷別人帥或不帥。

 

  「就那句......千秋......一橫世......

 

  「霸業何處生?」風破天略皺眉頭,雖然他早就知道非凡宇這個人有點無賴,但臨到大事,也絕不至於亂了理智,不知為何此時會說出這般莫名其妙的話語。

 

  非凡宇卻連連點頭,掙扎著道:「沒錯,帥的是......最後兩個字......罵…罵得好......

 

  風破天整個人愣住,酒樓中與非凡宇不相干的眾人仔細一想非凡宇的話,倒有大半忍俊不住,但看到亂邪葬天的表情,卻又全部將笑容壓了下去。

 

  亂邪葬天微微偏頭,看著被自己高高舉起,有如一隻無助的小羊一般的非凡宇,一字一句地道:

「你當真不怕死,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?」

 

  非凡宇面色發紫,卻依然勉強緩緩地道:

「殺或不殺,都由你決定......與我......何關......?」

 

  非凡宇值此時刻仍有心情模仿孤康的口頭禪,若非是太過愚昧,就是當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,就連翹著腳的孤康也不由得深深地瞥了他一眼。

 

  「笨蛋!你真的想要他殺了你嗎?」聽到非凡宇這句話,反應最大的卻是夜舞:

「這樣逞強一點都不帥!」

 

  亂邪葬天凝視非凡宇似乎應該帶上傲氣的雙眼,卻找不到一絲倔強,反而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,他沉吟一會兒,終於開口:

「你不是在逞強。」

 

  一旁的風破天微微一震,對非凡宇心裡的傷,他算是知道得最詳細的人之一,如今見非凡宇如此,他心裡忍不住也是悵然。反倒是夜舞對非凡宇的過去不甚清楚,睜著一雙大眼緊盯著非凡宇,一下生怕他窒息,一下又對亂邪葬天的話感到極為不解。

 

  非凡宇聽了亂邪葬天的話,心裡微微一酸,但已習慣將悲傷深埋的他,唇邊卻反而浮現莫名的笑意,映照著青紫色的臉龐,更顯突兀。

 

忽然一道光影急掠而過,原先坐在椅上的孤康不知如何竟又到了亂邪葬天身前,右手四根、左手三根手指齊向亂邪葬天點去。

 

  「呔!」亂邪葬天怒叱,右手一偏,竟將非凡宇擋在自己身前,風破天臉色大變,想要攔住孤康,卻已來不及阻止兩人的動作,只見孤康的七指俱都點在了非凡宇的身上,非凡宇全身俱震,臉色由青轉白,跟著嘔出了一大口血。

 

  夜舞和亞當大驚失色,但跟著卻又看見亂邪葬天眉頭倏地緊皺,竟然放開了捉著非凡宇的手,跟著向後退了一大步,亞當和風破天知道情況尚有變數,都沒有再躁進,只有夜舞有如星落一般竄至孤康身後,身軀傾左,右足急勾向他的後腦。

 

  孤康對夜舞的輕功和個性早已看在眼裡,他輕輕一晃避過了夜舞的攻勢,輕笑道:

「小姑娘何必那麼生氣,不先去看妳的情人有沒有事?」

 

  「他不是我情人!」夜舞怒聲駁斥,但孤康一語倒也提醒了她,她轉向萎倒在地的非凡宇,只見風破天早已把住了非凡宇的手腕,臉上表情卻是一松,似乎非凡宇並無大礙。

 

  孤康轉向臉色鐵青的亂邪葬天,嘻皮笑臉地道:

「如何?又著了我一道?」

 

  亂邪葬天冷冷地道:

「中原『天榜』人物......當真『名不虛傳』!」

 

  「想要罵我卑鄙就儘管罵,我不在乎。」孤康聳聳肩,渾若無事。

 

  「用這個小子當媒介,將指勁渡到我的身上,難道你就不怕傷了這小子的五臟六腑?」

 

  亂邪葬天話一出,風破天、亞當、夜舞都吃了一驚,風破天將非凡宇扶起,果見他臉上有一絲淡淡的青氣,似乎受了不輕的內傷,夜舞跟非凡宇雖無深交,但看到一路同來的夥伴被傷成這樣,秀眉一蹙,又開口罵了起來:

  「你還說他沒事?人都快被你點死了!」

 

  孤康面無表情,淡淡地道:

  「這小子自己胡亂說話激怒對方,這種不重視自己生命的人,沒資格要別人救他。」

 

  夜舞一窒,非凡宇的行為確實大不尋常,就連不認識他的人,也看出他的異處。

 

  但我為什麼看不出來?

 

  夜舞望向勉強站立的非凡宇,心中忍不住起了疑問,跟非凡宇認識數日,只知道他的個性溫和,天性散漫而不拘小節,只會和他鬥口絆腳,卻從不曾聽他說過過往......

 

  在夜舞胡思亂想之際,場中局面又起了變化,風破天雖不滿孤康所為,但卻也知道現在圍殺亂邪葬天才是第一要務,老不死、霜雪絳雲、瘋狗莫威等三人亦各自占了不同的方位,將亂邪葬天包圍了起來。

 

  孤康態度依然憊懶,卻也沒有再找椅子坐下,他看似閒散地緩緩繞著亂邪葬天踱步,每一分筋骨移動,都沒有浪費半絲力氣,同時將真氣隱隱運於全身,準備下一次的出手。

 

  亂邪葬天身中孤康兩輪指勁,事實上已受了不輕的傷,即使現在只面對孤康一人,也未必討得了好,更何況被五名高手包圍。

 

  然而他雖默然靜立,與孤康的「動」呈現明顯對比,五人卻不敢大意,只因亂邪葬天的戰意,尚且勝過之前。忽然亂邪葬天暴喝一聲,再度揚起身形,掠向五人中最弱的瘋狗莫威

 

  眾人有了先前非凡宇被挾持的經驗,自然早有了先護弱者的準備,老不死和風破天同時左右搶進,要幫莫威一同抵禦亂邪葬天的攻勢,卻不料亂邪葬天身軀前傾,腰部卻以極為詭異的角度一折,身形反而向後挪移,就連輕功卓絕無雙的夜舞看了這樣的身法,都忍不住驚噫。而亂邪葬天攻襲的方向,竟是讓他連吃兩次大虧的孤康!

 

  孤康倒是沒有料到亂邪葬天受傷之際,還會選在場最強之人硬碰,但他亦不退讓,腳步一錯,右手三指疾點亂邪葬天左胸,希望借著攻其要害,將亂邪葬天逼回原本被包夾的位置。

 

  孤康的手指有若幽冥蟠龍,就算亂邪葬天用玄鐵鍊擋格,潛勁仍會竄入心肺,然而亂邪葬天卻沒有如孤康所料閃開,反而身形一沉,硬生生用肩膀承受了孤康的指勁。

 

  孤康暗叫不好,他一向以明哲保身為第一要務,如今亂邪葬天豁了出去,恐怕是要和自己決一死戰,他一念及此,不敢再加強襲,向後微退了兩步,以防亂邪葬天反撲。

 

  然而亂邪葬天就像是早料到孤康的動作一般,同時也退了一步,跟著竟對孤康微微一笑。

  

  笑容未落,眾人只見亂邪葬天的背後驀然展開了一雙闇黑色的羽翼,跟著他身形上提,羽翼激振,竟從樓頂破裂之處飛了出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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