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著眼前的景象,心裡湧現強烈的懊悔感。如果早一點讓我看出那種不對勁感覺背後真正的原因,或許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的情況。

 

  「殺了我吧!」那個清麗的臉龐在我面前,雙眼依然是那麼樣的澄澈。

 

  我曾經懷疑過眼前這個人,但也因為她的眼睛而抹去了猜疑,如今的她,雙眼明亮依舊,但雙手,卻染滿了鮮血。

 

  顧盼婷,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女孩,那個幫我把仔仔照顧得相當好的女孩,那個笑起來總是帶著羞澀的女孩。

 

  「殺了我……」顧盼婷微微一笑,笑容有種說不出的味道:

  「或是讓我殺了你?」

 

 

 

 

  不對勁的感覺應該是從三天前開始的,顧盼婷突然打電話給我,約我去看電影。

 

  「看電影?」我在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應該顯得相當驚訝:

  「怎麼會突然……」

 

  「女生不能約男生看電影嗎?」顧盼婷的聲音溫柔依舊,但說的話卻讓我招架不住。

 

  「不是不是……只是有些突然。」我尷尬地說道。

 

  「我只是想看新出的那部『怪獸大學』啦!找不到人陪我看,就想到你囉……」

 

  如今想來,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應該就出在顧盼婷態度的轉變,原本的她雖然對我也相當溫柔,但從沒有像這樣主動邀約過。可惜那時的我過於自我感覺良好,還以為顧盼婷是真的看上我,想要跟我有進一步的發展。

 

  「如果妳想看我就陪妳去吧!」我下了決心說道,其實會這樣說感覺也是有些在賭氣,畢竟從上次跟阿房去見了一次當代的「皇帝傳人」後,我就再也沒有得到阿房的任何消息。

 

  女人就是這樣,她想要約你很簡單就可以約到,你想要找她卻是門都沒有,主動權永遠在她們手上,真是麻煩至極。

 

  我跟顧盼婷簡單約定了隔天看電影的時間地點,便趕往赴另一個約會去。不過這個約會不是跟美女,而是跟那個練什麼東西都會練到走火入魔的小張。

 

  按照約定,我把「虛空之卷」給了小張,這小子也真要得,不但真的具有言使資格,而且只花了幾天的時間,就把「虛空之卷」上的所有「太陰之言」練熟,如今的他,正努力要與「太陽之言」簽訂契約。

 

  然而即使許教授有在「虛空之卷」上幫大部份的語詞貼上翻譯註記,但被歸類到「太陽」頁面的語詞,小張再怎麼樣試也無法成功簽訂契約,而最後一頁的唯一一個語詞,也應該是屬於「太初之言」的那個詞,則是連翻譯都沒有貼上。

 

  但從阿房當初對「刃之卷」的評價中,至少知道這「虛空之卷」算是比「刃之卷」還高了不只一階,不僅有三個「太陽之言」,甚至還有可能是「太初之言」的終極語詞,若是小張真能練成,不知會有多麼恐怖。

 

  我並沒有嘗試與「虛空之卷」上的「太陽之言」簽訂契約,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對小張的尊重與信賴。畢竟他已經是「虛空之卷」的擁有者,有第一優先權,不過我還是把那三個「太陽之言」給牢記了下來,若是將來「虛空之卷」被其他人搶走,我還可以搶先簽訂契約。

 

  小張和我在老地方約見面,只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圈,但肌肉反而更結實,一雙眼睛放射著炯炯神光,很難想像他到底是強迫自己接受什麼樣的訓練。

 

  「洛,你現在完全不會是我的對手了。」小張平淡地說著這看起來極有自信的話,我一點都不覺得他有誇大其辭。

 

  「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。」我苦笑。

 

  「但還是得試一試。」

 

  「還要試啊?」我的臉色應該有些蒼白,這段時間只要小張找我,大概就是要進行「切磋」這個恐怖的行為。問題是從國中開始我就不是愛打架的人,雖然會跟小張打鬧著玩,但現在雙方都擁有了「禁言」,打架起來的層次不知高了多少,相對的危險性也大增。

 

  「先說好不能打臉喔!」我想到上次的經驗,心有餘悸地說道。

 

  「你以為你是大維啊?」小張笑罵。

 

  「就算我不是大維,這張臉也好歹能混點飯吃,像你上次那樣直接一拳過來誰受得了?」

 

  上次「切磋」,小張使用「克萊修」,也就是「壓」這個字讓我一瞬間動彈不得,配合他多年來苦練的武術,一拳打在我的鼻子上。不過我也在同時用「法爾」狠狠地重擊了他的肚子,所以算是扯了平。

 

  「好啦不打臉!」小張退後兩步,身軀挺立,向我微微一拱手,看起來頗有電影裡面一代宗師的風範。

 

  「你確定要先拉開距離?」我有點驚訝,我使用的「刃之卷」那三個語詞,都比較偏向中遠距離的攻擊,而小張的「虛空之卷」,則必須輔以近身攻擊才有最大的效用,所以他先把距離拉開,似乎是有點小瞧我了。

 

  「就來吧!」小張左腳微微踩前,不丁不八,雙手卻竟然負到了身後。

 

  我再怎麼樣與人無爭,看到小張這樣的囂張態度,也忍不住有了些火氣:

  「是你說的喔!」

 

  我將右手舉起,對著小張比出了「手槍」的手勢,輕聲說道:

  「休伊納!」

 

  經過一個多月的練習,我已經把「刃之卷」的三個「太陰之言」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,就連最難控制的「休伊納」,也可以自由控制輕重強弱。但就算是我只用了最輕的「穿刺」,若擊中在小張身上,大概也會送他一個嚴重的瘀青。

 

  小張看著我舉起手,卻沒有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,過往只要我拉開距離,他一定會用速度和腳步變換,嘗試靠近我身邊,但現在即使是我已經喊出了「休伊納」,他還是沒有動作,實在是相當反常。

 

  我皺起眉頭,並沒有預期會看見他被擊中的樣子,主要是因為我太了解小張了,既然他不動,一定是有什麼應對的招式。果然他輕輕地說了四個音節,然後,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
 

  什麼事都沒發生,表示我的「休伊納」並沒有攻擊到他,但這怎麼可能呢?我對於他掌握的那幾個「太陰之言」都已經瞭若指掌,並沒有像這樣可以化攻擊於無形的禁言。

 

  「果然……你的穿刺還是比較偏向於『氣流』這一方面,而不是真的無形無質。」小張倒也沒有像我想像中那麼泰然自若,輕輕吁了一口氣說道。

 

  「是氣流沒錯啊……」我驚訝地看著他,對於「刃之卷」這幾個語詞的性質,我自然比誰都了解:

  「但就算是氣流,你又是怎麼擋下的?」

 

  「我沒有擋。」小張嘿嘿一笑,向我走了一步:

  「你再攻擊我看看。」

 

  不用等他說,我已經再次喊出了「加斯伐」三個字。這一次的「割裂」,我用了七成意志,如果真的擊中,恐怕就不僅僅只是皮肉傷那麼簡單。也因此我還是留了點分寸,瞄準的部位是小張的右大腿。

 

  然而就如剛才一樣,即使我很確定「割裂」的氣勁已經發出,小張還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。唯一跟剛才不同的,是他沒有再說出那四個字。

 

  「不會吧?維持性的『禁言』?」這下我真的瞪大了眼睛。

 

  小張先前所會的那幾個「太陰之言」,跟那個刺蝟頭高駱家一樣,都是極為短暫性的瞬發型「禁言」。用在打籃球或近距離戰鬥上,確實有著相當強悍的表現。但也因為時效過短,所以無法造成太大的影響。但現在小張所使用的「禁言」,很明顯已經不再是瞬發型,而是可以持續作用的「禁言」。

 

  所以……

 

  「『太陽之言』?」我震驚無比地看著小張:

  「你與『太陽之言』簽訂了契約?」

 

  小張得意地看著我,點了點頭。

 

  「好樣的!是哪一個?」我對「虛空之卷」上有什麼「太陽之言」也很清楚,按照許教授的翻譯,應該是「吸收」、「重力」和「平衡」這三個語詞。

 

  「你可以來試試就知了。」小張神秘兮兮地說道。

 

  我點了點頭,也感覺躍躍欲試。

 

  「太陽使」,想不到小張短短的時間內,竟然已成了「太陽使」,這下可真的是遠遠超過了我。雖然他現在可能只擁有一個「太陽之言」,還不是那個中山裝青年的對手,但以層次來說,他已經可以站在中山裝青年的對等面。

 

  想到這裡,我忍不住有點羨慕,如果不是為了尊重小張,我早就可以和「虛空之卷」上的「太陽之言」簽訂契約。不過既然已經決定把「虛空之卷」給了小張,我就不會後悔。如今能跟已成為「太陽使」的小張對戰,更是讓我感受到一股與強敵對抗的興奮之意。

 

  原來我骨子裡也是好戰之徒啊?我不禁這樣想著,跟著右腳猛力一瞪,朝向小張衝去。

 

  三個「太陽之言」,「吸收」、「重力」、「平衡」。按照剛才的情況來看,「吸收」最有可能。因為我發出的「休伊納」和「加斯伐」,只要一靠近他,就像泥牛入海,完全沒了蹤跡。

 

  也因此,靠近他再給與肉體上的重擊,或是近距離使用「法爾」這種衝擊性的招式,或許可以破解他的「吸收」。

 

 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自己想錯了,當我衝入小張兩步範圍之內,拳頭則離他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,一股極為強大的拉扯力量,卻將我的手臂瞬間向下拉去。

 

  「什……」我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,整個身軀已經被帶往地面,用極為狼狽的姿態,重重摔在地上。

 

  「這跟……『克萊修』有點像……」我用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上,動彈不得,只能仰望著小張,不可思議地說道:

  「也是『壓』的感覺,但強大太多……而且又是持續性作用……」

 

  「羅亞薩德,『重力』。」小張微微一笑,解除了「禁言」的力量,我感到身軀一鬆,一個鯉躍龍門,從地上跳了起來。

 

  「重力……」我看著小張,忍不住感到欽佩:

  「簡直像變魔術。」

 

  「不過我很好奇,古代有『重力』這個詞嗎?」小張聳聳肩說道。

 

  「應該是沒有,可能是其他比較古舊的語詞吧!例如說『千斤之地』之類的,但許教授或許是看懂了說明,把它翻譯為『重力』。」

 

  「不論如何,我現在已經是『太陽使』了,洛,你還要再加油一些。」小張看著我說道。

 

  「廢話!如果我簽訂另外兩個『太陽之言』,我也能當『太陽使』啊!」我沒好氣地回道。

 

  「說到這個……你真的不要嗎?『吸收』和『平衡』?」小張有些歉疚地看著我:

  「我可以讓給你。」

 

  「不,你要擁有完整的『虛空之卷』,才能在戰鬥中發揮最大威力。」我堅決搖頭:

  「中山裝青年一定有『火燄之卷』,也簽訂了不只一個『太陽之言』,如果我們現在分散『虛空之卷』的力量,到時未必能對付得了他。」

 

  「嗯!」小張點點頭,沒有再說什麼。

 

  「而且,我相信就算不靠『虛空之卷』,我也還可以變得更強。」我充滿自信地說道。畢竟我們要對抗的敵人,都是超乎想像地強大,如果沒有這點自信,恐怕還沒打就要先認輸。

 

  「沒錯,我也要變得更強。」小張堅定地說道,但他的眼中,卻有一瞬間閃過讓我不太熟悉的一種神采。

 

  是什麼呢?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。對於這個從國中到現在都是最要好的朋友,我似乎有些越來越不了解他了。

 

  不過這種疑惑一瞬間就消失了,如果朋友間不能信賴,就不配說是朋友。我看著小張,忍不住透露了一個秘密:

  「明天有人約我看電影耶!」

 

  「真的假的?男生女生?」小張瞪大眼睛。

 

「男生還用跟你說嗎?當然是女生,而且很可愛喔!嘿嘿!」我得意地說道,這種事情不跟最好的朋友炫耀,就實在是太可惜了。

 

  「好樣的!」小張重重打了我肩膀一拳,跟著卻又皺起眉頭問道:

  「那阿房呢?」

 

  看來小張聽我講多了感情的秘密,也很清楚阿房是絕對不會主動邀我去看電影的。

 

  「不管囉!看個電影而已,她可以一個月不聯絡我,難道我要為她守寡終身嗎?」我邊聳肩邊說著不倫不類的話,跟著故作瀟灑地轉移話題:

  「話說回來,你跟陳語如如何?」

 

  小張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,搖了搖頭。

 

  我有些後悔提到陳語如,畢竟他們兩個如果有什麼進展,我一定會是第一個知道的。但說來也很奇怪,自從那次事件後,小張幾乎就沒有再去找過陳語如,我對小張非常了解,今天就算陳語如真的毀容到亂七八糟,小張也還是會死心蹋地地愛著她,絕不致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形同陌路。

 

  我跟小張一直以來都是無話不說的,誰喜歡哪個女生一定也都會讓對方知道,當初李莞媛也是知道我跟小張之間沒有秘密,所以一下就從我這套出小張喜歡的是誰。

 

  然而這種無話不談的關係,似乎在李莞媛事件後有了些改變,不,應該說那個黑衣女子出現後,有了改變。小張不再跟我說他對陳語如的任何感覺,而既然他不說,我也不會強迫他講。

 

我拍了拍小張的肩膀,沒有再說什麼。他看著我點了點頭,對我的體諒表達沉默的謝意。

 

  或許有時就該這樣,感情這事,真要拿出來講,怎麼樣也講不清楚吧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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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 鷹導碎碎念 >

 

什麼……什麼?太初之言竟然出第二部了?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,我真的很想拿把鎚子敲一敲自己的腦袋,看看它會不會正常一些。在這裡也請大家別太驚訝,自從改變發文形態,不再侷限於部落格一天一篇後,我的腦袋就越來越不受控制,它想寫什麼就寫,我很難要求它遵守規範哪!

 

如果有沒看過第一部的,就請移駕去部落格看一下吧!或是看附檔的第一部()也行。第二部會不會接連好幾章就一直這樣寫下去,是有可能的……但老話一句,別期待我的腦袋會有什麼「正常」的行為。

 

對於言洛傾和小張,其實我個人是非常喜歡的,印象中我好像除了當年的「八方」外,沒有其他用第一人稱寫的作品?第一人稱寫起來真的是相當痛快流暢,幾乎不用考慮太多文字上的修飾,是相當有趣的創作體驗。希望能一股作氣多寫幾章囉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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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子鷹 -- 2012 浴火重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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