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鷹 -- 2012 浴火重生

　　「大功告成！」連續搬完好幾趟民生物資，幾個年輕人幾乎都已經累癱，連一向自詡為運動健將的衛永昕也必須承認年紀不輕了，幾人癱在游泳池邊的躺椅上，卻見天色已然昏暗，隱隱有著幾絲星光浮現。小型瀑布邊的幾盞霓虹探照燈在六點時自動打開，將瀑布映照出了繽紛色彩。

　　「換個時機來這裡，一定是浪漫到不行。」陳芝薇嘆了口氣，說出了大家心裡的話。

　「現在也挺浪漫的。」馬敬辰嘿嘿笑道：「這裡已經快變成我們的私人俱樂部了。」

　　眾人呵呵笑了起來，馬敬辰說得雖然誇張，事實上卻所差不遠。衛永昕買來了一套可以自行安裝的遙控鎖，安裝在泳池入口的玻璃大門內側，並配發遙控器給眾人，這樣進出時可以自由上鎖，也不用裡面的人出來開門。另外衛永昕又在玻璃門上貼了一張大大的紙條，上面寫著：「警告，半露天泳池為室外開放空間，為避免毒氣洩入，嚴禁打開此門！」

除了這些措施外，衛永昕還徹底檢查了游泳池內外，發現只有先前在電梯出來之處的圓形小廣場，看到的那個一百八十度轉動式的監視錄影機有在運作，只要算準監視器鏡頭移動的時間，就可以自由進出避難所而不被看到。

　　唯一讓眾人擔心的，還是毒氣擴散的程度，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內，毒氣已經上升到二樓，新聞中各專家學者也轉趨悲觀。尤其之前一家新聞台用遠距畫面播出，許多低窪地區的民眾在樓頂苦等不到救援，直接在毒氣中緩緩倒下的鏡頭，更是讓眾人在電視前沉默了好一陣子。

　　若是真的世界末日，何時會輪到自己？

　　幸好新聞還是有播出一些振奮人心的消息，政府命軍隊緊急動員，在各地尋找山坡地建立臨時避難所，並出動直升機救援民眾，雖然目前僅以五樓以下的公寓為救援目標，要輪到「天堂」可能還要好一陣子，但畢竟也給了眾人希望。加上想到自己的父母親人可能已經得到救援，對精神上的寬慰作用更大。尤其是羅欣怡在無數次撥打手機後，終於聯絡上自己的父母，得知他們暫時還沒有危險，讓她又哭又笑了好一陣子。

　「各位親愛的來賓以及所有天堂的同仁您們好！」

　　泳池左上方的廣播器突然發出了聲音，眾人嚇一大跳，還以為他們被發現了行蹤，跟著才反應過來這是對全「天堂」的廣播。

　　那聲音聽起來又是早上的總裁紀妍佳，只聽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：

　「相信各位已經大致上明白現在的情況，全世界都受到毒氣所困，且短時間內並沒有消散的跡象，故目前請所有人盡量待在四樓以上，毒氣若持續向上，我們亦會廣播警告。」

　「另外，由於我們面對的有可能是人類史上最可怕的災難，故希望各位能與『天堂』同心，一同渡過此一危機。為主動表達善意，『天堂』將開放十六樓的生鮮超市，供給所有顧客及員工免費取用，但同時也將封閉二十樓的大型賣場及三十樓的運動中心，保存危急時的避難物資及空間。我們位在十三、十四、十六、以及二十六樓的餐廳，將維持開放，請大家安心前往用餐。」

　「在此為造成不便之處深感歉意，但同時也希望所有人能了解現在的處境，在取用食品時請服從現場管理人員的指示，每個人取需要的份量，且盡量避免爭執。政府的救難直升機已經準備過來救援，請大家不用擔心物資不足的問題。『天堂』執行總裁紀妍佳及全體管理階層人員，將與大家齊心渡過此一危難。」

　「真的還假的？那我們剛錢不都白花了？」馬敬辰嚷嚷道。

　　「也不算白花吧！」陳芝薇回答道：「至少我們不用去排隊領物資，好像難民……」

　　「如果只是難民也就罷了……」衛永昕喃喃自語：「封鎖上層，開放下層……做出這決策的人看似明理，但若是……」

　　「衛教授，怎麼了嗎？」羅欣怡見衛永昕想得出神，開口問道。

　　「沒事，只是覺得有些不妥之處。」衛永昕微微皺眉道：「這紀妍佳聽起來年紀不大，想不到已經是執行總裁。」

　　「衛教授沒聽過她嗎？她可是個大美人，比那個一零一的前董事長或微風的少奶奶都還要漂亮很多。」羅欣怡帶著一點憧憬般地道：「而且才三十六歲就做到這個位置，可以說是我們系上許多女同學的偶像啊！」

　「我對這些事情沒什麼興趣。」衛永昕苦笑：「但倒是想認識一下她。」

　　「這種時候你還想認識漂亮女總裁？」方以君敲了一下衛永昕的頭：「未免也太搞不清楚狀況了吧！」

　　「妳不懂啦……我這也是為了生存……」衛永昕自己說完也覺得很難取信於人。果然方以君沒給他好臉色，又再狠狠捏了他的手臂一下。衛永昕痛得哇哇大叫，連忙轉換話題道：

　　「小馬、小方，你們兩個跟我去一趟超市。」

　　「去超市？」眾人都吃了一驚，看著衛永昕。馬敬辰好奇地問道：

　　「我們也要去排隊拿食物嗎？這裡的食物應該很夠了吧？」

　　「不，我們不拿食物。」衛永昕面色嚴肅：「我們是要去觀察人群。」

　　知己知彼，

　　為求生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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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六樓，3C電子賣場。

　　一群奇裝異服，高中生模樣的青少年，正霸佔著PS3的遊戲機台，配合電視螢幕裡面打鬥的聲音，不停鬼吼鬼叫著。

　「老大！老大！你有沒有聽到廣播？」

　　「廣你媽的播啦！別來吵老大！」一個頭染金髮，鼻子上還有個鼻環的肥壯少年，頭也不回地罵道。

　　矮胖少年身邊同樣在玩PS3的是一個身材矮小、膚色蒼白的少年，他的頭髮染成紫黑色，瀏海蓋住了部份眼睛，神情相當森冷，似乎就是眾青少年口中的「老大」。

　　「不是啦！是說要免費讓我們拿食物耶！剛好我們沒錢啊！」

　　「免費喔？真的還假的？」一個分神，肥壯少年遊戲中的角色被擊倒，大怒將手把摔在地上罵道：

　　「幹！老大！我們要不要去拿免費的東西？！」

　　「去啊……」紫黑色頭髮的少年冷冷地說道：

　　「為什麼不去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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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九樓，男裝部。

　「親愛的，剛才的廣播是真還是假？」一名衣著俗豔的婦女挽著身旁中年男子的手問道。

「當然是真的，這種情況誰還敢騙人？」中年男子身著灰色西裝，打扮稱頭，一邊不耐煩地回答，一邊還跟店員爭執起來：

　「我告訴你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百貨公司的手法啦！」

專櫃小姐忍著怒氣，她最怕遇到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中年男人，彷彿世界都隨著他運轉一般。

「先生，我們真的沒有在打折，而且現在都什麼時候了，您是不是乾脆去逛逛別的專櫃？」

「逛什麼逛？不趁這時候買，等下名牌都被搶光了。我有的是錢，妳怕什麼？」

「我不是怕您沒錢……」專櫃小姐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本來就已經極為擔心害怕，現在又遇上這樣的奧客，幾乎便要哭了出來。

「那我們去拿免費的食物怎麼樣？」幸好這時那婦女又纏起了中年男人：「不拿白不拿。」

　　「就是有你這種貪小便宜的人，我有的是錢妳還想拿免費的。」中年男人彷彿完全忘了自己剛才在做的事，大剌剌地教訓起了老婆：

　　「去去去！我們就去看看能拿些什麼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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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十八樓，兒童玩具。

　「媽媽！玩這個！」小女孩牽著少婦的手，興奮地跑來跑去。少婦想笑卻笑不出來，美麗的臉龐上帶著深深的憂色，沒有牽小女孩的手不斷撥打著手機。

　「媽媽……」小女孩也查覺到了母親的不對勁，有點擔心地問道：「找到爸爸了嗎？」

　「還沒。」少婦強顏歡笑，安慰小女孩道：「別緊張，爸爸等下就會打過來。」

　　「嗯！」

　　廣播於此時響起，在十八樓的大部份是有帶著兒女的家長，都不約而同地帶著子女們，聚集到了擴音器附近。

　「媽媽，她在說什麼？」廣播結束，小女孩天真地問道。

　　「她說……我們可以去拿免費的東西吃。」

　　「真的嗎？好啊好啊！我們去！」

　　「嗯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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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十六樓，生鮮食品超市。

　　在數十名員工的安排下，幾百名顧客依序排隊進入超市，由於「天堂」安排由顧客先拿，各樓層員工再按照順序到十六樓，故情況尚算井井有條。每個顧客進入超市後選擇自己所需之食物，然後由結帳處離去，不必付錢。在入口不遠處站立著幾名「天堂」的高階主管，觀看眾人的行動。

　　紀妍佳原本要調派幾名武裝警衛鎮場，但多次要求葛志宏協助，卻都被他拒絕，說上層的封鎖線更為重要，紀妍佳只好利用員工組成臨時的糾察團隊，引導整個發放食物的流程。

　　一切都彷彿在控制之下，有著出人意料的「秩序」，但這秩序卻又似乎架構在十分薄弱的基石之上，感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擠，就會急速墜落。

　　衛永昕帶著兩名學生從電梯出來，卻沒有往入口處走去，反而在環顧一下四周後，直接往「天堂」那幾名主管的方向走。

　「教授？我們要去哪？」

　　「你們在這裡等我。」衛永昕懶得多說，他直接走到那幾名主管中一名美麗女子身前，微微點頭道：

　「請問是紀總裁嗎？」

　「您是？」紀妍佳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名大約三十幾歲的男性，只見他身材頗高，戴著一個細邊黑框眼鏡，全身散發一股知性氣息，是那種很容易會讓女性有好感的男人。

　　「我是衛永昕，V大經濟系副教授，冒昧想私下請問您一些問題。」

　「您請說。」紀妍佳沒料到這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子竟是一個副教授，不由得起了一些敬意，向身邊幾名主管點頭示意，並跟著衛永昕向旁走了幾步。

　「請問封鎖上層，開放下層的決策是由您所定的嗎？」

　「可以說是。」紀妍佳點頭。

　　衛永昕目光直射紀妍佳雙眼，緩緩地再問道：

　「恕我直問，您認為您所做的決策是『有限理性』亦或是『直覺』？」

　「我們是經由開會討論通過，且考量多方資訊，選出目前來說最好的方法，雖然礙於資訊不足，不能稱做『完全理性』。但我認為可以稱得上『有限理性決策』。」紀妍佳自然不會被這種問題問倒，氣定神閒地回答。

　 「錯了。」衛永昕斬釘截鐵。

　　紀妍佳只覺衛永昕咄咄逼人，心頭不免一陣反感，只是淡淡回道：

　「喔？」

　「三種最可能陷於『無理性決策』的狀況：一、不確定性很高的狀況；二、毫無前例可援的狀況；三、無法用科學方法來預測未來的狀況。目前我們可以說是三種狀況都符合了，請問您憑什麼判斷自己所做出的是『有限理性決策』？」

　 「這……」紀妍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，衛永昕所說的道理她都知道，但要靠這些書本上的知識來面對現實考量，卻也太過迂腐。她開始覺得衛永昕恐怕也只是一個食古不化的書呆子了。

　 「另外，要有『理性』可以遵循，就需要所有人共同信任或遵守於某種權威之下。在社會秩序未失之前，這種權威稱為『法律』或『道德』。但若遇到的是世界末日……何來權威可以遵守？」

衛永昕一字一句，清清楚楚地說出了他從一開始就精心佈局，打算在最關鍵點說出的話：

　 「還是說，紀總裁也已經成立了一支足以威壓群眾的武裝部隊？」

　　紀妍佳渾身微震，首次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。

　　衛永昕看她的表情，便知自己所猜不遠，他心裡微微一嘆，知道「天堂」管理階層已經做出了選擇，而單憑自己的力量已不可能改變什麼，如今既然得到了想知道的訊息，還是聰明一點，別引起太多注意為妙。他淡淡苦笑，轉身便要離開。

　　紀妍佳見衛永昕拋下這樣一個問題，卻又要輕描淡寫地離開，心裡一陣著急，然而很多事情牽涉重大，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怎麼詢問。忽然她想起了藍少康之前那番看似胡鬧的話語，忍不住開口說道：

　 「衛教授，想請問您一個問題。」

　　衛永昕停下腳步，卻沒有回應，只是看著紀妍佳美麗的眼睛，想探測她真正的意圖。

「請問身著黑色制服，並繡著閃電標誌……代表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看似幼稚可笑的問題，紀妍佳卻莫名地有一種感覺，感覺眼前這個男人一定能幫自己解答這個問題。果然衛永昕微微一愣後，很快地回答：

　「希特勒的『武裝親衛隊』，早期所穿的制服正是如此。」

衛永昕凝視紀妍佳的雙眼，似乎在奇怪她為何主動詢問這個問題，倒反像是自己跳進了洞一般，紀妍佳卻在聽到回答之後，便有些心神不寧，只是勉強微笑道：

　「謝謝衛教授的指教。」

　　一道聲音突然從紀妍佳腰間的對講機發出，語調極為急促不安，吸引了衛永昕停下腳步。

「紀總！大事不好！國外最新消息傳來！目前有超過以往任何規模的巨型太陽黑子風暴正在產生，很快就會襲捲全球，屆時所有通訊儀器將無法使用，直升機等精密飛行器也將無法升空！」

　「會持續多久？」紀妍佳連忙回問。

「不知道，聽說國外專家都無法判斷……只說最壞有可能……持續三個月以上。」

　　三個月！

　　紀妍佳和衛永昕互望一眼，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。若是三個月中無法有任何飛行機具前來營救眾人，甚至連補給物資都無法給予，那在「天堂」的這些人，能撐多久？毒氣從二樓上升到最頂層的三十六樓，又需要多久？

　　「封鎖消息！」衛永昕低聲但堅決地說，紀妍佳立刻點頭，她也知道這消息絕不能走漏，故當下便拿起對講機，果斷且迅速地說道：

　「立刻切斷六樓整層電源，封鎖一切消息來源，盡全力安撫已經知道的民眾，勿讓恐慌擴大。」

　　「來不及了，紀大小姐。」一個冷漠而低沉的聲音自對講機中傳來，紀妍佳吃了一驚，但也很快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。因為目前對講機所切換的副頻除了自己的兩名特別助理外，就只有身為副總裁的葛志宏有權知道而已。

　　「葛志宏，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？」紀妍佳顧不得還有外人在一旁，壓低了聲音怒道。

　　「難不成妳想永遠封鎖消息？民眾有『知』的權利。」葛志宏嘲諷般地說道。

　「如果讓所有人都知道了，只會引發巨大的恐慌。葛志宏，你不會連這個都想不到吧？」

　　「我想到的比妳多得多！」葛志宏的聲音中彷彿有著壓抑已久的怒氣：「像妳這種只靠臉蛋就可以平步青雲的人，不配跟我比較！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現在的情形，我要讓他們知道……現在就是世界末日！」

　　「葛志宏你瘋了！」紀妍佳太過憤怒，就連拿著對講機的手也在發抖。

　「我沒瘋，妳很快就會知道我沒瘋。」葛志宏冷冷說完，斷掉了通話。

　　紀妍佳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，「天堂」的播音器已經傳出了葛志宏的聲音：

　　「各位來賓，我是『天堂』執行副總葛志宏，現在必須向大家報告一個不幸的消息。據國外可靠消息指出，巨型太陽黑子風暴將影響全球，所有飛行器械將無法運作。因此政府無法調派任何支援給我們，為時可長達三個月以上。」

　「換句話說，只要毒氣不散，各位就必須一直被困在這裡，直到太陽黑子風暴結束，或是毒氣上升到頂樓為止。」

　「在這裡也要十分誠實地告知各位，目前『天堂』內的飲食儲備，是絕對不足夠供給所有人三個月所需的，甚至就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。但請各位『貴賓』不用擔心，只要您證明自己的身價，就可以進入我們在三十樓緊急規劃的特別避難所，享有最安全的庇護以及絕對不虞匱乏的飲食供給。」「

　　「所以請身家財產在千萬元以上的貴賓以及『天堂』各級主管，現在就移動您的腳步，往三十樓移動。我們會在運動中心入場處查驗您的身份資產並核可是否能進入。另外各層一般員工以及『普通』來賓們，也不用擔心『這幾天』的食物問題，十六樓生鮮超市將維持免費開放，供大家取用。」

　「最後，在此給大家另一忠告，我們已在運動中心內外安排了數十名警備人員，並持有武器。如有任何人想擅闖該區，為維護該區安全，我們將給予最嚴厲的制裁，切記。」

　整棟「天堂」沸騰，所有人陷入了各式各樣的情緒中，驚慌、憤怒、恐懼、害怕、懷疑、震驚……

　「葛志宏！你憑什麼做這種決定？」紀妍佳氣急敗壞，但她也知道葛志宏應該已經關掉副頻，只好將對講機調到管理階層頻道大吼。

　　「沒錯！葛志宏你擅作主張，算不得數。」人事主任余光洋也開啟著這個頻道，當即跟著幫腔。

　　葛志宏的聲音徐徐傳出，彷彿氣定神閒：「憑我這一支警備隊，就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決定。余主任，還是您決定站在紀總裁那一邊，放棄到緊急避難所的權利，留在即將要暴動的十六樓維持秩序？」

　　對講機一陣沉默，跟著余光洋的聲音才又小聲傳來：「當然也不是這樣……葛副總說得也是有道理……我們不可能救得活所有的人。」

　「余光洋！」紀妍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卻聽又有幾個主管一一發言，竟然都是對葛志宏搖尾乞憐一般，一個比一個贊同葛志宏的做法。

　「紀總裁。」葛志宏的聲音有著難以掩蓋的優越感：「勸妳還是趕快想想辦法，安撫十六樓民眾的情緒吧！哈哈哈！」

　　紀妍佳心裡一涼，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從超市內傳來，伴隨著數名女子的尖叫以及一陣髒話和怒罵。

　　紀妍佳轉頭一看，卻見原本井井有條的排隊人群，已然完全變了模樣，成為一片混亂。

　　原本就彷彿是由一根根細繩綁縛，在風雨中飄搖的「秩序」，徹底崩解。